第二天清晨，法蘭克福的天空仍舊陰沈沈的。

章亦芊和秦嵐來到飯店吃自助早飯，又碰見了昨天晚上提供線索的那個女服務員。

“我又想起了一些事，”服務員徑直走過來跟章亦芊和秦嵐說，“當年銷毀所有有關童話證據時，只有一個地方還留有一些絕密的文件，只是沒有公開，也沒有人看。”

“什麽？哪個地方？”章亦芊和秦嵐異口同聲。

“一座教堂，”服務員道，“一個神秘教會的教堂，就在黑森林正中央。平常都沒人敢去，因為總是有烏鴉停在教堂的尖頂上，所以好多人把它視作不吉利的死亡的象征。我小時候冒險，和朋友去過一次，那教堂很像廢棄的教堂，窗戶裏面黑洞洞的，玻璃也殘缺不全。教堂外墻上攀滿枯萎的藤蔓，而教堂那塊地方永遠都是陰天。但我看見有穿著黑色銀邊的教服的人在教堂進進出出。我想這教堂可能是因為年代太久遠而顯得像被廢棄的一樣，當時太害怕，我和我那個朋友就沒逗留多長時間。”

“絕密檔案在那裏的事情也只是我聽說的，”服務員繼續道，“說是檔案在那個教堂的地下室裏，一直被封著。遠遠地看著那個教堂就覺得恐怖，更何況去它的地下室呢？”

“那這個教堂，是不是叫做蘇格塔爾？”章亦芊問。“不是，”服務員搖搖頭，“那個發音和蘇格塔爾很不像，單詞好像是D打頭的。”“謝謝啊！”秦嵐向服務員道過謝，轉頭看向章亦芊。章亦芊果然在記筆記。

“說不定你們收到的匿名郵件——也就是那個相框，是從那個教堂寄過來的呢，”服務員忽然轉過身說道，“那個教堂在黑森林中央沒有明確的地址，很多好奇人士想找那個教堂，可最後，他們要麽是迷路走不出去困死在了森林，要麽就是裝備精良走遍了森林的每一個角落但卻一無所獲。當然，我和我那朋友是為數不多的看到那教堂的人。”

“森林裏很多地方都沒有明確的地址，你為什麽覺得這匿名郵件是從那奇怪的教堂寄出來的？”章亦芊停下自己的奮筆疾書，擡起頭問道。

“因為2013年的時候，我還在郵局工作，我是2015年年初來這個酒店當服務員的。我清清楚楚地記得，2013年12月1日，我們截獲了一封地址不明確的信，地址上寫的就是‘德國黑森林’，是要寄往中國一個叫做‘挺有閑’的小區，這樣的信必須拆開檢查，結果，信裏只寫了一串數字37806952……就是那串疑問的數字，我們也沒多管，就讓信件寄出去了。”

“挺有閑……這是什麽小區，”章亦芊咬著筆，“唉，你說的那個挺有閑小區，是不是聽雨軒小區？”服務員想了一會兒：“對，當時寫的是‘tingyuxuan’，我不太會讀。就是你們說的這個發音。”

“喏，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，”秦嵐忽然說道，“12月1日從德國發出的信件，4天到中國，也就是收信人會在12月5日收到。芊芊，你還記得我養父的日記嗎？裏面有一頁，正是2013年12月5日記錄的，記錄內容就是我們家收到了這封奇怪的信件。”

“是哎，”章亦芊推理道，“原來這信件是寄給你的，看來寄信人知道你的若家身份。你養父的日記裏不也有提到，涉及這個謎團的有一個英國家族、一個德國家族還有若家嗎？我推斷，那英國家族就是蘇格塔爾。然而那個德國家族，就是剛才服務員說的‘發音和蘇格塔爾很不像，單詞好像是D打頭的’家族——也就是掌管黑森林中央教堂的那個家族。而且，我剛才才想起來，我很確定這德國家族是什麽了，除了蘇格塔爾、若家，還有涉及這謎團的……不就是德夏沃克嗎！”

“服務員，那奇怪教堂的發音，是不是德夏沃克？”章亦芊努力地拼著單詞。

“好像是這個。時間久了，不太肯定。”服務員答道。

“現在，謎團竟然初露端倪了……只是線索碎片不夠多，咱們現在拼出來的還只是冰山一角。”秦嵐對章亦芊說。

“是啊，不過至少是拼出來了。看來咱們要回房間整理一下，”章亦芊點點頭，轉身又對服務員道，“謝謝您，您繼續去工作吧！”服務員友善地答：“沒事的，有什麽想問的還可以問我。”

賓館房間。

“咱們來從頭往後捋思路，”章亦芊拿出一疊便箋，“咱們就先把寄來相框的匿名發件人簡稱做‘發件人’。秦嵐你來說，我盡量簡明扼要地整理筆記。”

“嗯好，”秦嵐清清嗓子，說，“2010年起，惡靈在每年的3月18日開始殺人，在2013年，我收到了發件人的奇怪數字，當時我們也都沒在意。2014年3月18日，初入人偶店，初見根號π，謎團初現。”

“好的好的，你說慢點，”章亦芊唰唰地寫著，“我畫個時間軸更加明了。”

“之後，惡靈不再一年殺一次，而是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，”秦嵐想了想，繼續道，“夢瑤從根號π那裏得到了不少線索——五年前根號π姐姐撞死根號π媽媽、根號π眼睛受傷的那次車禍、希望之岸和絕望之岸、小根號π、人偶的願望……漸漸進入謎團。”

“好……”章亦芊將第一張便簽撕下，用第二張紙。

“再後來，就是小根號π做出的很血腥的舉動，”秦嵐喝了口水，“我們推理過，小根號π並不是根號π的‘另一個靈魂’，不存在夢瑤說的那些奇怪的推理。還有一件事，當時打算用斬魂刀送走根號π姐姐的靈魂，結果卻是人偶裏沒有靈魂，所以根號π姐姐的惡靈早已在世間游蕩很久！”

“五年前車禍的時候，根號π在她媽媽的病房裏認識了花薇雕，”秦嵐可能是口渴到極點，索性將一整杯水喝了下去，“花薇雕和愛莉紗都被小根號π所殺。時間回到現在，小根號π把所有惡靈都放了出來，愛莉紗的靈魂體就出現了。當晚，給你我帶來了有關蘇格塔爾的這個巨大謎團。”

“愛莉紗選擇將謎團告訴你和我，是因為她可能知道你是若家人，我是她媽媽，或者說我體內有黛絲蒂的靈魂——雖然現在沒有了，”章亦芊補充道，“但在之後她與黛絲蒂的爭吵中，得知黛絲蒂是蘇格塔爾家族英國的公爵，愛莉紗是德夏沃克家族的、被黛絲蒂領養的孩子。然而蘇格塔爾和德夏沃克兩個家族的紛爭不斷。”

“之後根號π說了花薇雕的線索紙條的事，我們就去了英國，”秦嵐繼續道，“艾黎絲——也就是小根號π殺光了一飛機的人，出現了恐怖的景象，不過最後我們還是到了英國。在英國見到了神神秘秘的蘇格塔爾內教成員海瑟薇，也得知了已經死去的Hydrogen——花薇雕讓我們找的人，得知了花薇雕、海瑟薇、Hydrogen是親姐妹。”

“因為在那間海瑟薇紀念Hydrogen的房間裏，我們被艾黎絲攻擊了，”章亦芊的筆從沒停過，“艾黎絲現在是死了，不過我們仍不了解她的身份。但是艾黎絲、愛莉紗、黛絲蒂都被留在英國了，說不定會出什麽亂子。”

“先是遇到了克裏斯蒂·妮韋爾，那個公墓裏的小女孩，我們對她也很有疑問，但我覺得既然有人說當時電視報道的不是‘蘇格塔爾’，那這小女孩很可能姓‘德夏沃克’，這兩個都是神秘的家族。之後的事情，就是我扮成愛莉紗的樣子準備引出海瑟薇，”秦嵐接道，“但卻收到了匿名發件人的相框，相框上的數字正是2013年我收到的那串數字。還有一句語言混亂的話——第十九層地獄，就是天堂。”

“再後來，海瑟薇主動找我們，”章亦芊轉眼已經寫滿了四張便箋，“給了我們燭臺，說根號π活的時間太長了早該去死了——這說明海瑟薇並不待見根號π。然而花薇雕卻對根號π那麽好，還是根號π口中的‘花兒姐’……等等！我知道了！”

章亦芊分析著突然知道了什麽。

“花薇雕，也就是海瑟薇的親姐姐，可能一直都和海瑟薇有分歧。”章亦芊停下筆說。

“那這分歧又是什麽，”秦嵐道，“親姐妹怎麽會有這麽激烈的分歧。是什麽樣的分歧，能令海瑟薇對謎團淡然？”

“假使這對親姐妹血統都一樣，那肯定不會有什麽家族性的分歧，”章亦芊好像已經胸有成竹，“現在唯一的可能是，花薇雕和海瑟薇是同母異父或同父異母。”

秦嵐一拍大腿：“呀！章亦芊你太聰明了！花薇雕信蘇格塔爾教，說明她父母都是蘇格塔爾家族的，然而海瑟薇那麽討厭根號π、那麽反感謎團、那麽厭惡這些和蘇格塔爾有關的事物——說明海瑟薇討厭蘇格塔爾啊！海瑟薇很可能是英國蘇格塔爾和德國德夏沃克的混血！和花薇雕同母異父或同父異母！”

“對，信仰上的分歧！這真是個不賴的邏輯，”章亦芊興奮地記錄著，“由於蘇格塔爾和德夏沃克是對立的，所以海瑟薇面對這樣的謎團，也就淡然了。”

“然而花薇雕這麽深入這個謎團，就因為她是純正蘇格塔爾的血脈，她也很有可能知道這謎團的無數線索！你沒發現，花薇雕的每一個舉動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嗎：為什麽五年前花薇雕把紙條遞給了根號π，她為什麽選擇根號π？那麽多失去母親的孩子，為什麽花薇雕只指引根號π？——因為花薇雕知道根號π的背景啊！”秦嵐繼續分析。

“對的，”章亦芊附和道，“很可能整個謎局的中軸線就是花薇雕和根號π她們，她可能知道好多我們不知道的事。而且，我認為，蘇格塔爾的花薇雕選擇了根號π，說明根號π可能和蘇格塔爾有一定聯系。既然根號π和蘇格塔爾有聯系，那海瑟薇當然理所應當地去恨她了。只是海瑟薇為什麽說根號π活的太長了呢？”

“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若家和蘇格塔爾、德夏沃克有什麽關系，”秦嵐繼續，“而且總有人想讓我知道37806952這串數字，這到底怎麽回事啊！”

章亦芊停下筆記，將記好的東西整理齊，放進秦嵐的文件袋裏，對秦嵐道：“現在我們能做的都做完了，也有了自己的推測。蘇格塔爾發源於英國，它的教堂總部也在英國。然而德夏沃克發源於德國，那麽我想，黑森林裏的那教堂，很有可能就是德夏沃克的教堂。而且美女服務員也說過，有絕密文獻在那教堂的地下室裏，那我們不妨去一趟那教堂？”

“是的，”秦嵐點頭，“這也是最後的辦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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